已经是夜深露重,按照往日常理,宫中早就应该熄了灯火进入宵禁。但是此刻星星点点灯火从乾清宫一路蔓延向坤宁宫,宛如一只诡异幽静的蛇正在带着它一肚子的毒液脓水赶路。 而目的地坤宁宫,早在这以前就被宫中禁军驻守半日有余。在贴身婢女报回皇上马上就要到这一消息时,隐藏在层层重纱和淡淡熏香之后的闻潮镜终于有了动作。 作为一国之母,即使上任还没满两日,闻潮镜也自然不是愚笨之辈。皇上今日这样大张旗鼓的围宫,大抵也是做足了万全的准备,不出意外她宫外的母族怕是早已遇难,不过此刻她自己也自顾不暇了。 闻潮镜摸了摸身侧万金难买的鲛纱玉珠,眼眸深沉。 这也才是前一日她坐上皇后宝座时领的赏,无疑闻潮镜今日的命运也只有死路一条。她自打出生以来可能就预料到自己有这么一天,闻太师家出生的女儿命中注定的金贵,皇后之位是迟早的,闻太师一家欺君灭国的心也是迟早的。 人世间最极致的富贵日子闻潮镜都也过了一遍,谈及死亡,她无所畏惧,可是要她如同残雪败梅一样去死,她是万般不愿的。 她想,她此生不足为贵,但是她本身不一样,她就是命定的千娇百宠之身。 闻潮镜明白,如果今天晚上,皇帝顺利到达坤宁宫以后她会怎么样。皇家死刑算得上体面,但是充其量也就是鸠酒一杯,或者白绫几尺,这样的死法配不上她闻潮镜。 身旁的婢女适时的捧了一个盘子站在她的主子身后,盘子的正中间是一枚火折子。婢女此刻淡定自若的神情宛如无生命的人偶,只会执行命令。 闻潮镜抬手接过火折子,轻轻拧开,毫不犹豫的丢在了面前的鲛人纱上,霎时间火苗就已经缓缓的爬升起来,准备慢慢吞噬它身旁华贵的宫殿。 婢女不知道何时就退了下去,空荡荡的宫殿中只剩下了闻潮镜一人。 “本宫还是认为……” “此身便是世间最高贵之物。” 大梁十五年正月廿三,皇后闻潮镜德不配位,被剥去封号处死宫中,享年二十四岁。 …………… 身旁熟悉的炙热感慢慢消退,房梁倒塌的重量和滚烫的浓烟似乎早已消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