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新章节:第92章
如果要做旅行家的话,什么茶饭皆能下咽,什么店铺皆能睡卧,又胆子大不怕蛇,不怕狼,而且还有冒险的勇敢,猎奇的精神,那么可望沿丹江往东南,一直走四天,去看一处不规不则的堡子,了解堡子里一些不伦不类的人物,那趣味儿绝不会比游览任何名山胜地来得平淡。 之所以称作堡不称作村,是因早年这一带土匪多,为避祸乱,孤零零雄踞在江边的土疙瘩塬上。 人事沧桑,古堡围墙早就废了,堡门洞边的荒草里仅留有一碑,字迹斑驳。 暮色里夕阳照着,看得清是“万夫莫开”四字。 居家为二百余户,皆秦地祖籍,众宗广族却遗憾没有一个寺庙祠堂。 虽然仍有一条街,商业经营乏于传统,故不逢集,一早一晚安安静静,倘有狗吠,则声巨如豹。 堡子后是贯通东西的官道,现改作由省城去县城的公路,车辆有时在此停留,有时又不停留,权力完全由司机的一时兴致决定。 路北半里为虎山,无虎,石头巉巉。 石头又不是能燃烧的煤,所生梢林全砍了作炭作柴,连树根也刨出来劈了,在冬天长夜里的火塘中燃烧。 生生死死枯枯荣荣的是一种黄麦菅的草,窝藏野兔,飞溅蚂蚱,七月的黄昏孩子们去捕捉,狼常会支着身坐在某一处,样子极尽温柔,以为是狗,“哟,哟,哟”作唤狗的招呼,它就趋步而来;若立即看见那扫帚一般大的拖地长尾,喊一声“是狼!”这野兽一经识破,即撒腿逃去。 丹江依堡子南壁下哗哗地流,说来似乎荒唐,守着江,吃水却很艰难。 挑水要从堡门洞处直下三百七十二个台阶,再走半里地的河滩。 故一到落雨季节,家家屋檐下要摆木桶,瓷盆,丁丁当当,沉淀了清的人喝,浊的喂牛。 于是这二年兴起打井,至少十丈深,多则三十丈。 有井的人家辘轳扭扭搅动,没井的人家听着心里就空空的慌。 有井的都是富裕户。 富裕的都是手艺人家,或者木匠。 或者石匠。 本来人和人差异是不大的,所以他们说不上是聪慧,也不能说是蠢笨,一切见之平平的堡子既没有得天...